与懂茶的人喝茶,有时候也挺累人,因为到后来,只是在谈对于茶的心得,很少真的用心喝茶,用的都是舌头。
有一天,一位素来被认为会喝茶的朋友来访,我边泡茶边说:“今天,我们可不可以完全不谈茶的心得,只喝茶?”朋友呆住了,说:“我光喝茶,不谈茶,会很难过的。”
我说:“我们对于讲究茶道而喝茶,会忘记喝茶最根本的意义。喝茶第一是要解渴,第二是有兴趣,第三是有好心情,第四是有好朋友来,对茶的研究反而是最末节的了。”
然后,我们坐下来,喝茶。
那时候,觉得赵州禅师的“吃茶去“,讲得真好。
雪夜观灯知风在,寒天饮茶知味在,除了专心喝茶,我们并不做什么。喝了几盏茶,朋友说:“今天真好,我现在知道茶不是用舌头喝的了。”
我想到,法眼文益禅师被一名学生问道:“师父,什么是人生之道?”他说:“第一是叫你去行,第二也是叫你去行。”
是的,什么是饮茶之道?第一是叫你去喝,第二也是叫你去喝。什么是佛法之道?第一是叫你去实践,第二也是叫你去实践。
“有没有第三呢?”朋友问。
“有的,第三是叫你行过了放下。”
这金黄色的茶汤呀。这人生之河的苦汁呀。这中边皆甜的法味呀。
一味万味,味味一味。
喝时生其心,喝完时应无所往,如是如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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